阳光穿透晨雾,洒在绸缎般的河面上。我咬着果子,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端详良久。
那陈丽卿艳丽非凡,我的这副壳子也不差!
现世的我虽也算外貌周正,加之长相幼态,便有了“玉面总裁”的诨号。但跟这张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面如敷粉,目似朗星,鼻梁坚挺,下颌线流畅——哪怕按现世审美,这张脸混个娱乐圈一线都绰绰有馀。我还担心原身是个涂脂抹粉的浪荡子,特地沾水擦了擦脸,确认并无妆容,才松了口气。
“心真……”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荡寇志》里定然没有这号人物,《水浒传》就更不用提了。是历史上真实存在却未载于典籍的角色?还是被篡改时空后凭空诞生的存在?这个答案,看来得我亲自求证。
想到这,我晃了晃膀子,伸了个懒腰——这具躯体与我的灵魂竟毫无排异,甚至隐隐透着“任君驱策”的主动感。不知原主是彻底消亡,还是暂时被我“夺舍”。更重要的是,这躯体的修为定然不低,虽暂时分不清是道法还是武功,但肌肉记忆想必会在危急时刻派上用场。
一张帅气的脸,一副听话的皮囊,一身不俗的本事。虽说开局两次险些殒命,但天赋点得还算扎实,这趟差事,我多少有了些底气。
突然想验证一件事,我悄悄松了松裤腰向下望去——内裤果然不是现世穿的那件,确是原主之物。现世常用“好到穿一条裤子”形容关系铁,现在咱俩可是连内裤都共享了。心真道长,往后可得相处愉快啊。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偷笑出声。
我翻遍全身,手机、手表这些现世物件踪迹全无,除了一些锁碎银两外,唯有一串白珠手炼值得留意。更意外的是,随身锦囊里竟藏着一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物件——肖桂英送我的那盒金嗓子喉宝……
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只剩一板,另一板不知是车祸时遗失,还是穿越途中掉落。我说九天玄女娘娘,您哪怕给我传送那条军用制式皮带也好啊,想当年我凭着它以一敌十。给我这盒金嗓子喉宝是想让我干嘛?在北宋办《中国好声音》?想到这,我气鼓鼓地挤出一粒药片含在嘴里,清凉感瞬间蔓延——这玩意除了能当糖吃,简直卵用没有。
还是整理情报更为实际:第一,这具躯壳是张天师的关门弟子,私下与陈丽卿以姐弟相称,至于是什么样的姐弟,尚待调查;第二,眼前的陈丽卿,必定是与篡改星宿命轨阴谋息息相关的内核人物,跟着她断然不会出错;第三,以陈丽卿的狠辣性子,若是真被她抓住破绽,定然直接殒命。
“刘慎啊刘慎,”我对着河面倒影喃喃自语,“你一个搞元宇宙的 ceo,如今倒要替神仙找 bug了。”话音刚落,忽感丹田处传来阵阵温润,五脏六腑都跟着通透起来——金嗓子喉宝竟还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陈丽卿已率众军士集结完毕,她一袭红衣跨坐白马来到近前。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宛如一团摇曳的火焰;而她腰间佩剑反射的冷光,又时刻提醒我,这绝非什么vr游戏体验区。
“还没缓过神?该出发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
“出发?去哪?”我转过身,捂着额头,继续装出头痛欲裂的模样。
陈丽卿撇了撇嘴,似是早已习惯我的神志不清:“自然是去楚州抓贼!早上刚接到信报,说宋江墓有梁山贼寇出没!正巧你这降魔使还未曾发市,咱们动作得快,否则你怎生赢得过爹爹?”
话音刚落,我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拳头不自觉攥紧——显然,陈丽卿的话引发了原主强烈的肌肉反射。我赶紧用力克制,生怕露出破绽被她察觉。
楚州、宋江墓、梁山贼寇……这些都是关乎时间节点的关键信息,很可能推翻我之前“崇宁三年”的推断。要知道,崇宁三年即公元1104年,彼时宋江尚是少年,“梁山贼寇”的概念更是要等十多年后王伦上山才会出现。因此,“楚州、宋江墓、梁山贼寇”这几个概念拼接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水浒传》原着中宋江死后的某个时间节点。根据《水浒传》记载,平定方腊后,宋江官封楚州安抚使,后与李逵一同被奸臣用毒酒鸩死,吴用、花荣在坟前自缢,四人同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按此推算,《水浒传》的历史进程已推进至宣和六年光景。除了陈丽卿、陈希真这两位来自《荡寇志》的雷将显得蹊跷外,目前的历史进程并未出现显著偏离。
当然,这些还只是推测,真实情况待抵达楚州便可见分晓。想到这,我顿时来了精神:“姐姐所言极是,事不宜迟,咱们速速登程!”我对着她抱拳行礼,同时目光扫过四周。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把‘降魔计划’忘光。嗯?你在找什么?”陈丽卿挑眉问道。
“我在找我的马……”
“你马没了呀!”陈丽卿笑得前仰后合,“方才我等正行进间,你忽的大叫一声,如失魂落魄般径直驾着马儿冲进了河里!”
我知道她并非有意冒犯,但现世里,我的父母确因一场意外火灾双双亡故。听了这句“恶语”,我不免一阵黯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你们再嚣张,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段错误的代码。等我找到 bug提交给玄女,一切都会重置修正!”
“与我同乘吧!”她用辫梢指了指马鞍后座,语气软了几分,“路上姐姐也好帮你回忆往事。”言罢,她探下身,向我伸出了纤纤玉手。
我递过右手,左脚刚想踩蹬,陈丽卿微微一运力,我已被拉上马背。双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她的玉腰两侧,鼻腔里袭来一股奇特的气息——檀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独属于陈丽卿的味道。
“心真!”陈丽卿背对着我轻声呼唤,舍去了“道长”的称谓不说,尾音里还带着淡淡的娇嗔,“总不至于连你我龙虎山之约,也被河水冲忘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妙”!这哪是问话,分明是送命题大礼包!好比语文考试的阅读理解,漏印了正文,却要你总结中心思想,还是开卷都找不到答案的那种。
我脑瓜子飞速运转,一边在心里把原主心真骂了八百遍“渣男”,一边硬着头皮装深沉:“姐姐说笑了!你我之约,乃是刻在骨子里的要紧事,比张天师的法旨还重。就算脑袋被河水泡肿,也万万不敢忘怀!”说罢,我还故意拍了拍胸脯,语气斩钉截铁,只求先蒙混过关。
“算你还有点良心。”陈丽卿轻笑一声,可下一秒,冰凉的剑柄突然抵住了我的丹田,语气瞬间冷得刺骨,“但你得抓紧时间——否则,下次我爹再逼我嫁人之时,便是姐姐捅穿你丹田之日,让你这辈子都没法再油嘴滑舌骗姐姐!”
约定、嫁人……我在马鞍后座大气都不敢喘。这哪是姐弟,分明是一对儿私定终身的男女!我来这儿是查案的,不是来替人收拾情债烂摊子!
她倒也不纠缠,话音刚落,便猛地一甩鞭梢,朗声下令:“全速前进!格杀梁山馀孽!”
马队奔驰的刹那,我回头望去,恍惚见那只七彩尾巴的黑猫蹲在远处枯树上,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紧张。
玄女娘娘,您别光顾着验收项目进度,倒是给点通关提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