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这事儿做的并不周密,毕竟,她就是冲动之下的临时起意。
昨天晚上蒋春因为一碗李大明送的菜汤,再次与婆婆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最后以她把汤碗砸了,然后回屋锁门而告终!
但蒋春气的是她婆婆,对崔红军其实没那么大的气。
之所以锁门——年轻小媳妇想向丈夫撒撒娇,诉说一下委屈而已。
可偏偏,崔红军只是去推了推门,看她不理会直接在外屋铺席子睡了!
这就把蒋春将晾到了那里。
真是想下来都没人递梯子!
蒋春气得差不多一夜没睡。
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她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干脆起来上厕所。
那时候正是人一天里最困的时候,她出来时发现她男人,还有她婆婆睡得正香。
这让一夜辗转难眠的蒋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站在阳台上,蒋春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想来想去就把仇记到了谭小雁身上。
她觉得,是谭小雁抢走了她广播员的岗位;
是因为谭小雁的怀孕,才造成了她家庭的不和。
她所有不幸福的根源,都和谭小雁脱不了关系!
蒋春对谭小雁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复杂。
说起来她们俩都算是干部子女。
可蒋春心里明白,她和谭小雁之间其实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不说谭师长,田医生那实打实的军队干部身份,本就是她爸那种靠投机上位的人无法比的。
单就谭小雁独女的身份,就让她这个家里兄弟姊妹足足有六个的人羡慕到眼发红!
在学校时之所以要和谭小雁处好关系,是她爸妈要求的。
蒋春一边厌恶得要死,一边还不得不对谭小雁各种拉拢,迁就,讨好。
上班之后就更别说了。
蒋春不止一次后悔拉着谭小雁一起报考机械厂了。
她但凡知道那人能翻脸不认人,就绝不和她交往!
蒋春觉得谭小雁克她。
和谭小雁在一起,就没她出头之日!
想到这些,蒋春心里的积怨一下子就爆发了!
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崔母放在阳台柜子里的油瓶上……
外面闹起来的时候蒋春虽然没有出门,可在屋里一直关注着。
开始听说受伤的是江清沅,而不是谭小雁,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遗撼。
但想想江清沅与沉承平以及谭小雁之间的关系,她又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江清沅的报复。
让她崴脚也不亏!
可慢慢的,蒋春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特别是当警勤营派人封锁了楼梯口,保卫科的人又挨户排查,蒋春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
她一声不吭的转身又回了屋,还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坐在床上,蒋春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凡有一点声音都会让她心惊肉跳!
她疯狂地回忆着自己之前做的事,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这时候的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显然,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蒋春就听到了婆婆和张巧妈的争吵,然后——
崔红军亲自带着人过来敲卧室的门。
蒋春不想承认,可是在保卫科的人从她床底下翻出了已经用空了的油瓶时,她一切的隐瞒,狡辩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被保卫科的人带走那一刻,蒋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男人失望至极的目光,还有婆婆撕心裂肺和张巧妈骂架的声音。
知道案子已经破了,蒋春被保卫科的人带走后,江清沅翻了个身,然后就又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香甜。
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因为休息的好,哪怕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不得不被沉承平扶着进办公室,江清沅依旧唇红齿白,血气十足。
以至于崔艳准备了一肚子慰问的话,差点一句也没说出来。
她走到江清沅的办公桌前,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自己提前准备的一个纸包放在了江清沅的桌子上。
“这是我和孙小兵昨天下午去市里买的葡萄。你别看它个头不大,其实还挺甜。
昨天回来我们俩原本打算去家里看看你的,结果在楼门口遇到沉团了,沉团说你在休息,我们就没过去。”
江清沅也没推脱,她道谢接过后才解释道:“这段时间有点累,昨天我就跟睡不醒一样,足足睡了一天。”
崔艳看看她涂着药油,肿得连鞋都穿不上的左脚,叹了口气,说:“能睡得着也好,总比醒着疼强。
哎,这事儿闹得,谁能想到呢?你这也算是替人挡了灾了。”
虽然崔艳话说得含糊,可两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说起来江清沅可不就是替谭小雁挡灾了吗?
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是崔艳一个人。
这天中午,江清沅还坐在办公室等着沉承平过来接她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军车开到了办公楼门口。
她还在惊讶谭师长怎么会选这个时间点儿过来?
然后就看到田海兰和沉承平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进了办公楼后直接来了财务处,田海兰一进门二话没说就过来扶住了试图起身的江清沅。
对她说:“别急着动,让承平过来背你出去。”
田海兰和沉承平,包括后面跟进来的小张三人全都穿着军装。
这样一行人同时出现在办公楼,自然非常引人注目。
田海兰和江清沅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对面屋的何处长就赶紧迎了过来。
紧接着,目前在家的两个副厂长,一个主任,以及常委班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全都赶来了财务处。
让原本就不大的屋子立刻变得更加拥挤。
崔艳和常会计都快要被挤成壁画了。
看到这么多领导过来,田海兰表现得也是不卑不亢。
她只是冲着众人简单地说了一句:“哎呀,怎么惊动了这么多领导?我就是听说江蓝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她。”
说着她望向江清沅,有点嗔怪地道:“承平这小子天天胡叫你也跟着他学?
我和你叔把他当儿子待,小雁也给你们叫哥,叫嫂子。
咱部队不兴认干亲,不能叫干妈干爹,那你至少也得喊我姨!”
江清沅被田海兰这神来一笔给说得有点懵。
下意识地朝沉承平望去。
而沉承平则露出了讪然的表情。
江清沅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弯弯绕,过来打招呼的几个厂领导却全都明白了田海兰的话中有话。
——这位谭师长,不,听说谭师长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如今已经荣升为省军区副司令,可以称一声谭副军长了。
这位谭副军长家属,今天来明显是在为江蓝还有谭小雁撑场子来了。
人家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们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