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想了下说:“要不然我拿着吧。我到时候肯定是站在距离专家最近的位置,收音效果应该更好。”
没等其他人开口,崔红军就率先否定道:“不行,安老师不行。”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射过来。
平时性格随和的崔红军此刻却难得的表现出了坚持。
他说:“安老师的本职工作是翻译,而且还是我们中方唯一的翻译。
你需要做的就是干好你的本职工作。
尽可能详细,精确的翻译出外国专家们对于机器的各项讲解还有说明。
这才是重中之重!
谁都可以分心,唯独你不能!”
他说到这里看向沉承平,说:“沉团,我的建议是这录音机要么我拿,要么给我派一个助手,让他拿着。你看李大明合不合适?”
沉承平沉吟了一下,说:“崔副厂长说得没错,是我之前忽略了这一点。安老师,你不适合拿录音机,不能因为这个而分神。
至于崔副厂长……”
沉承平摇头:“你到时候肯定要第一批学习实际操作,不可能一直跟在专家旁边,你也不合适。”
“我来吧,我比李大明合适。”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清沅此时开了口。
“你?”崔红军下意识地摇头:“江会计,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能凭一时热情做决定!”
行嘛。
这人就差没明着说她“头脑发热”了。
江清沅被崔红军的话说得心头一噎,只恨不得立刻用实际行动将他打脸!
就在江清沅左右环顾,想找本书什么的和崔红军比试一下时,安然按住了她的手背。
安然看着崔红军,语气清冷却不容置喙:“我觉得江蓝很合适。我本来就缺个助手,到时候让她辅助我,帮忙拎包还有查漏补缺。”
安然的话可以说是一锤定音。
崔红军也无法拒绝。
毕竟,若说要选助手,那确实没有比江清沅更合适的人了。
而身为助手,一直跟在安然身边也是理所当然。
之后的几天,四个人时不时的就要小聚一下。
主要是他们需要测试录音机的效果。
想要看一看在什么距离,什么情况下效果最好。
他们试着把录音机放在包里,放在工装口袋里,还试着把它装进用书伪装的外壳下……
接连试了好几天,最后总结出了好几套应急方案。
四人的小聚会一般都是选择在晚上,英语培训结束之后。
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这种事儿,瞒谁也不可能瞒得过枕边人。
在处罚通告发出来后蒋春确实病了。
她原本就没休息好,又被吓唬了一通,配合完调查后到家就发起了高烧。
一连烧了好几天,才终于退了热。
虽然她被调了岗,还背了处分,但其实在家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在她跟崔红军痛诉了一番,自己所做这一切都是被婆婆逼的!
告诉男人她到底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之后——
崔红军没有指责她,反倒是把他亲妈训斥了一顿。
而且很明确的跟他妈说明,暂时不要孩子是他的决定,跟蒋春没有任何关系。
崔红军说,他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
目前工厂转产,他作为主管技术的领导,压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大。
他现在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然就会失去立身之本。
他吓唬崔母,说如果他因为家务事而分心,继而导致工作中出了差错,那他这个副厂长也就不用当了。
到时候全家人卷铺盖回乡下都是好的。
搞不好还会受到处分甚至坐牢!
那他,还有这个家就全完了!
崔母虽然一肚子花花肠子,可那也只是针对儿媳妇,对儿子她是实心实意,言听计从。
听崔红军这么一通吓唬,她立刻表示以后再也不管他们生孩子的事儿了。
一切都随他们心愿。
说罢还委屈地痛哭了一场。
崔红军只能又转头安慰母亲,告诉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暂时的。
他和蒋春还年轻,晚个两三年生孩子也不迟。
反正不管外面如何风风雨雨,不管崔母心里作何想法,但其实蒋春的日子反倒是安定了。
也因此,她从内心对自己的男人是感激的。
对他的依恋也更多了些。
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蒋春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从哪天起,她发现崔红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问原因崔红军也不瞒她,只说没走远,就在沉团长家,有公事要谈。
可一天,两天,三四天。
天天如此。
蒋春就不自在了。
她不觉得崔红军和沉承平有什么公事需要天天晚上谈。
而且还不止是他们俩,还有那个新来的英语老师安然,据她观察,每天也都会参加这样的聚会。
隔着门,蒋春看到好几次安然和江蓝挽着手,谈笑风生的样子。
而崔红军和沉承平就走在她们身边。
蒋春能够感受到他们四个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在自家男人,与隔壁两口子之间感受过的。
这让蒋春有了一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
特别是有一天早上,蒋春赶在众人都还没起床的时候,提着水桶和拖把在走廊里打扫卫生。
她不愿意当着众多邻居面打扫,所以总是起得很早。
可就在她拖地拖到张巧家灶台前的时候,张巧妈从屋里出来。
举着一根铅笔笑盈盈的对她说:“小蒋啊,这铅笔我昨天看着好象是从那个新来的英语老师包里掉出来的。
你拿回去给崔副厂长吧,让他帮忙给那个英语老师送过去。
反正他们现在走得近,每天都能见面,关系又好,让他帮着送一趟比谁都合适。”
虽然说抬手不打笑脸人。
可看着张巧妈那张贱嗖嗖的脸,蒋春都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
蒋春知道她这根本不是好意,这就是故意挑唆他们夫妻关系,是在看自己笑话!
蒋春一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可还是气得手脚都忍不住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