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陈鸿宇看向西边的华庄村方向,“你去华庄村和杨庄村,我走刘楼村和北边的王庄。”
陈鸿飞想也没想就答应:“行!哥,都听你的!”
“先别急着答应。”陈鸿宇把他拉到院子里的石桌旁,“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得分工。”
院子里,李兰菊正在收拾昨晚用过的大盆,陈长学蹲在墙角,用砂纸打磨着一个旧了的锄头柄。
陈鸿宇压低了声音:“今晚开始,我们两个出去收,爸妈在家里收咱们村的。这样效率最高。”
“叔,婶,你们听见没?”陈鸿飞回头喊了一声。
李兰菊首起腰:“听见了。家里这点事,我跟你爸弄得过来。”
陈长学没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外面不比村里,注意安全。”
“我知道。”陈鸿宇应了一声,然后对陈鸿飞继续说,“你骑我爸那辆摩托。我去找大伯借他家的。”
“两辆车,分头走。你去南边,我走北边。”
陈鸿飞越听越兴奋:“哥,这跟打仗一样!咱们这是要占领整个柳河镇啊!”
“别贫。”陈鸿宇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赚来的钱,开始数。“去镇上,买两个电喇叭。就录一句话:‘收爬猴,活的一毛一个,现钱结算’。循环放,比我们俩喊一天都管用。”
“好主意!”陈鸿飞一拍大腿。
陈鸿宇把钱分成几沓。“今天赚了七千二,加上昨天的两千七,还有我爸给的本钱,我们现在有超过一万块的现金。”
陈鸿飞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呼吸都重了些。
“第一次去别的村子,不知道情况,钱不能都带身上。”陈鸿宇抽出三千块,分成两份。“你带一千,我带两千。如果钱用完了,就立马把收到的货送回家,放下货,再拿钱出去继续收。绝对不能赊账。”
“为啥你带两千,我带一千?”陈鸿飞有点不解。
“北边那几个村子离得远,也更大,我得多跑几个地方。”陈鸿宇的解释很简单。
陈鸿飞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拿起属于自己的一千块,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还有一件事。”陈鸿宇的表情严肃起来。
“啥事?”
“晚上,黑灯瞎火,你带着一千块钱在外面跑。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怎么办?”
陈鸿飞愣住了。他光想着挣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在村里,大家都是熟人,自然没事。可去了陌生村子,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人。一千块,对村里很多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他的脸色白了些。“那那咋办?”
陈鸿宇站起身,走到院子角落堆放柴火的地方,从里面抽出两根手臂粗细、半米多长的槐木棍。木棍很首,应该是之前准备当柴烧的。
他把其中一根扔给陈鸿飞。“拿着。”
陈鸿飞接住木棍,入手很沉。他掂了掂,心里踏实了不少。
“咱们不是去惹事,但也不能怕事。”陈鸿宇拿着另一根棍子,在手里挥了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谁要是敢动歪心思,就让他知道咱们兄弟不是好惹的。”
陈鸿飞用力点头:“我懂了,哥!”
这一下,他心里那点最后的飘飘然也彻底消失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真金白银的生意,也伴随着实实在在的风险。
陈长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他看了一眼两人手里的木棍,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军绿色的帆布挎包。
“钱放这里面,别揣兜里,容易掉。”他把包递给两人。
“谢谢爸。”陈鸿宇接过挎包。
一切准备就绪。陈鸿宇把大部分现金交给母亲李兰菊保管,只留下三千块作为今晚的启动资金。
“妈,晚上来卖的人,你跟爸就帮忙数一下,钱从这里面出。记好账。”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李兰菊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
陈鸿宇和陈鸿飞先骑着一辆摩托车去了镇上。在一家五金店,他们花了一百块,买回了两个崭新的电喇叭。
回到家,陈鸿宇调试着喇叭,录下那句关键的广告词。
“收爬猴!活的!一毛一个!现钱结算!”
“收爬猴!活的!一毛一个!现钱结算!”
刺耳又充满魔性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陈鸿飞又跑去大伯家,很快就骑回了一辆同样半旧的摩托车。
两辆摩托车并排停在院子里,车后座上都用绳子绑着一个大水桶和几个备用的小桶。车把上挂着帆布挎包,车架上则插着那根结实的槐木棍。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被染成了橘红色。
陈长学给两辆摩托车都加满了油,又检查了一遍轮胎。
李兰菊从厨房端出两碗面条。“吃了再走。”
两人蹲在院子里,稀里哗啦地吃完面。
“我走北线,刘楼村、王庄、小李庄。”陈鸿宇跨上摩托车,发动了车子。
“我走南线,华庄、杨庄、赵家集。”陈鸿飞也发动了车,脸上是藏不住的激动。
“记住,安全第一。”陈长学最后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爸。”
陈鸿宇看了一眼陈鸿飞:“随时保持联系,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
“明白!”
说完,他一拧油门,摩托车率先冲出了院子,朝着村北的小路驶去。电喇叭里单调又充满诱惑的声音,划破了傍晚的宁静,远远地传了开。
陈鸿飞紧随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院子里,陈长学和李兰菊看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暮色中,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