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默半天,神色各异。
刘瑾心想著,这地方上的小人物,城府算计实际上一点也不比大人物差。
从培县的情况来看,行道隆十成十有问题。
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把所有的事情,跟自己摘的乾乾净净,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种人也不是毫无弱点,他们有天命克星,比方说王嘉升。
若是以王嘉升的思路来解决问题,那就不是先去查你的把柄,而是先想办法怎么弄死你。
死人是没法开口的,王嘉升的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有一个角度可以切入。”刘瑾说道。
“什么?”沈玉城立马问道。
“稻种。除了地方市场上流通的稻种之外,朝廷也下发了一一批稻种。可为什么这些稻种,会落到豪绅手中,又为什么会被他们垄断后,当做赌资来兼併田地?”刘瑾轻声说道。
听完刘瑾的话,沈玉城耳目一新。
“对呀,直接从这个角度入手调查,就不信查不出半点问题!”沈玉城当即一拍大腿。
姜寧把玩著一只茶杯,然后慢慢放下。
“有人在算我们三人的命数。”姜寧忽然说道。
刘瑾和沈玉城立马看向姜寧。
“第二次了。”姜寧补充道。
他的感知覆盖全城,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当时行道隆刻意到粥棚观察,姜寧就已经注意到了。
而当时行道隆没有动用什么高深莫测的神通,只能算出一点大概出来。
这一次,行道隆直接开了天眼,企图以上帝视角偷窥三人的命数。
准確的说,是偷窥姜寧的命数。
“行道隆確实足够谨慎,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姜寧淡淡一笑。
“你要算,朕便让你好好算一算。看看以你的本事,能否看出朕的命格。”
姜寧缓缓散去一层无形的护体罡气。
此刻。
行道隆盘坐在一间宽大的地下室內,地面是一副巨大的罗盘,其上星罗云布。
繁复的纹路,正在不断地左右转动。
一缕缕气息,不断的匯入行道隆体中。
行道隆慢慢睁开眼,眼中金光乍现,流转神性的光泽。
此刻,他的双眼好像能洞穿时间的长河,窥破世间任何的真理。
世间万事万物,在他眼中皆无所遁形。
他的气息悄然锁定了姜寧三人。
一开始,他感受不到姜寧的存在,就好像姜寧使用了某种秘法,把自己给隱藏起来了。
刘瑾和沈玉城的气息,则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这两人的命数,跟他之前推算的没什么差別。
只是他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一些,刘瑾就是终身为奴僕的命数。
而沈玉城的將来,极有可能封侯拜相。
可是,那姜寧的命数
就在这时候,行道隆的神识世界当中,突然有一道白光绽放。 这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普通人,面前突然亮起了比太阳还要亮无数倍的火球。
只是以神识看了姜寧一眼,他就差点被震得神魂俱碎!
行道隆眼中的金芒瞬间消散,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座阵法上所有的金光,顷刻之间暗淡了下去。
行道隆佝僂著身子盘坐著,一缕鲜血掛在嘴上,整个人看起来痛苦至极。
他究竟是谁?到底拥有什么命数?
只看一眼,就被反噬成这样,连境界都差点跌落,道心差点破碎?
饶是帝王命数,也不可能会如此霸道吧?
行道隆可以確认一点,对方非常强大。
而且现在感知到了他在背后动手动脚,所以特意放开了禁制,让自己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不仅仅什么也看不到,反而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候,行道隆的面前,出现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如同虚幻,负手而立,正淡淡的盯著他看著。
行道隆艰难的抬头,咳嗽了两声,咳出卡在喉咙里的鲜血。
“你很喜欢给人算命?为何不继续算了?”姜寧淡淡问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行道隆语气略微虚弱的问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算命,为何要当官?当江湖术士不挺好么?”姜寧淡淡一笑。
“朝廷的人”行道隆说著,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眯眼盯著姜寧,仔细打量著。
姜寧转身,往墙边走去,在一面阵旗前停下,抬头看向刻有玄奇文字的旗面。
“偷天换日,阳奉阴违你这样的宵小之辈,死了一茬又一茬。总是杀也杀不完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这些普通的田地,对你们来说,真有什么大用么?”
行道隆稳住气息。
“阁下是在兴师问罪?”
他惨澹一笑:“我虽为县令,每日生活却极为简朴。一日三餐,早饭一顿粥食;中晚两顿一荤两素我何罪之有啊?”
“是啊”
姜寧点了点头。
“你这阵法当中隨便一样法器,都价值连城。难道是靠你省吃俭用节省来的?还是说这里所有的法宝器物,都不是你的,只是恰好在这里,而你恰好都会使用?”姜寧淡笑道。
行道隆闻言,脸色惨白。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地方有隔绝类的法宝,能將所有的气息和法宝的灵气波动全遮掩住。
然而,这个人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发现他。
而这一大堆法宝摆在这里,他再说自己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行道隆脸色一变,但却並未露怯。
他有一身法器,与他当官清廉不清廉,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繫?
他只是装作境界低微,可是这也並不犯法啊。
还好行道隆足够冷静,如果他刚刚一露怯就要对对方动手的话,那就真的是被对方抓住把柄了。
“我拥有几样法器,这有什么问题吗?”行道隆朝著姜寧反问道。
有些事情,被撞见了就被撞见了,强行解释本就没有意义。
虽说强行窥探別人的命数,被人抓了现行,有损道德。
可是,道德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