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错误的相遇
走出对策室队长会议室，武田真十郎的眉头依旧紧锁，思绪如同乱麻。
刚才会议中透露的信息太过惊人一一修罗神像、献祭仪式、连哪位八宝斋大人都只能暂时压制而非消灭的石像意志：：
更棘手的是，根据八宝斋的判断，这种未完全附体的真灵具有转移的特性。
为了便於监视，防止它悄无声息地更换宿主，对策室非但不能彻底封锁码头区域，甚至可能需要定期进行可控的献祭，以维持其稳定，避免它脱离掌控。
这种饮止渴般的策略，让武田感到一阵不適。但作为二番队队长，他深知在力量不足时，有时必须做出违背內心但符合现实的选择。
而现在，一个烫手山芋被正式交到了他负责镇压与缉捕的二番队手中一一逮捕天野小次郎。
武田並非担心战斗。天野小次郎实力再强，他也有信心將其拿下。问题在於如何找到他，以及如何在造成最小社会破坏的前提下完成抓捕。
隨著超凡者实力普遍提升，战斗的破坏性呈指数级增长。
就在几天前，二番队一次常规缉捕任务中，一名拥有火焰能力的罪犯在绝望中引爆了地下燃气管道，造成了大范围街区瘫痪和巨额財產损失，舆论压力至今未消。
以目前情报显示的天野小次郎的实力，想要悄无声息迅速制服他，单靠二番队的力量，稍有不慎就可能演变成波及甚广的灾难。
所幸，对於此类重点目標，对策室早已形成多番队联合作战机制。
“情报追踪和人员动向锁定，由五番队负责。”武田心中梳理著流程，“我们二番队只需在五番队提供精確的时间地点后，执行突击逮捕即可。”
专业化分工，才能最大限度提高效率，降低风险。这是对策室在血与火的教训中总结出的铁律。
“咔！”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
天野小次郎面无表情地，如同撕开一张废纸般，徒手將面前一个厚重的合金保险柜门撕扯了下来，隨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保险柜內，一排排散发著柔和翠绿色光芒的药剂，整齐地陈列著。
小次郎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他看也不看脚边那具刚刚被他隨手拧掉脑袋的无头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的钞票和金条，他的目標只有这些一一生命药剂。
“会会长：”身后，穿著黑西装面色惨白的天野组的若头声音颤抖地开口，“我们这样直接对中间商”出手坏了道上的规矩以后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天野家做生意啊？”
他原本以为会长只是想採购一些药剂作为储备，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会长竟如此蛮横霸道，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越货！
这在地下世界，是足以引起公愤被群起而攻之的大忌！
“规矩？”天野小次郎笑一声，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到若头面前，伸手轻轻拍打著对方因恐惧而僵硬的脖颈。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小次郎的声音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从今往后，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他环视著房间里其他几个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的手下，脸上露出了戏謔而残忍的笑容。
“怎么？怕了？”他歪著头，“出了任何问题，自然由我来承担。我只需要这些药剂。”他指了指保险柜，“至於其他的：”
他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大捆万元钞票，猛地向上一拋！
哗啦啦纸幣如同雪般，在灯光下漫天飞舞！
“都赏给你们了！哈哈哈哈哈！”小次郎大笑著，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短暂的死寂后，身后爆发出了疯狂的欢呼和爭抢声！
<
“谢谢大哥！！！”
“会长万岁！！”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
小次郎听著身后的喧囂，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蠢货超凡时代的规矩，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力量，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夜幕低垂，昆沙门天神社。
静謐的神社本殿內，灯火昏黄。
结束了一天对策室工作的三番队队长椿，褪去了现代化的作战服，换上了一身素雅洁净的巫女服，正安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翻阅著一本古朴的线装书籍。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恬静的侧脸，与白天那个运筹帷喔调度支援的队长形象判若两人。
儘管接触的势力和人物越来越复杂，內心深处那份对攀登力量巔峰的渴望也未曾熄灭，但椿的心境，却在日復一日的歷练中，逐渐沉淀下来。
她厌恶罗將神水姬那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视眾生为蚁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但她同样明白，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屹立於顶峰，实力与势力，缺一不可。
“嗒嗒
殿外廊下，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椿的目光並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殿內格外清晰：
“进来吧。”
门外，一片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椿轻轻合上书籍，抬起纤纤玉手，指尖在空气中流畅地划出一个散发著微光的复杂符印。
喻一一声低鸣，淡金色的球形结界，以神社本殿为中心，瞬间张开，將內外隔绝。
“从你踏入神社范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椿的语气平静无波，“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巫女。布置结界，算是我的基本功。”
她优雅地提起一旁小火炉上的铁壶，往两个早已备好的白瓷茶杯中注入热气腾腾的茶水。
“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门外依旧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一”的一声轻响，殿门被缓缓拉开。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脸被绷带缠绕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礼貌地向著椿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才在离她数米远的对面，规规矩矩地跪坐了下来。全程一言不发。
椿打量著他这身標誌性的装扮，结合对策室內部的情报，立刻有了判断。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你就是那个能够剥夺他人超凡能力的剥夺者”？”
斗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椿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那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想试试剥夺我的能力？”
斗篷人摇了摇头。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经过刻意偽装显得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从绷带下传了出来：
“我在找罗將神水姬。”
椿端著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但脸上依旧保持著平静。
来人自然是宫崎阳介，他不是傻子，结合神稚子的巫女预言和画面中那个站在旅馆楼顶俯瞰村庄毁灭的妖艷女人形象，当今超凡世界唯一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被对策室列为最高通缉目標的，罗將神水姬！
这几天他搜索东京各神社，本是希望找到水姬线索，却没戏那个岛今晚意外遇到了对策室的巫女队长。
他本想离开的，但转念一想，或许能藉此机会交换情报，甚至尝试联合对策室这庞然大物，共同对付那个恐怖的魔女。
“水姬的確是巫女出身，你想从神社寻找她的线索，思路没错。”椿轻轻吹了吹茶汤，语气淡然，“不过，关於她的確切消息实在太少，连我们对策室也缺乏有效线索。而且”
她抬起眼眸，直视对方：“你找她，所为何事？”
“復仇：”宫崎阳介的声音骤然变得咬牙切齿，压抑不住的恨意几乎要衝破绷带的束缚，“水姬是毁灭海羽村的元凶！”
椿脸上適时地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异神情：“海羽村？你是：海羽村的倖存者？！
”
宫崎阳介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椿对是水姬毁灭海羽这个消息並未表现出过多的震惊，宫崎阳介忍不住追问：“对策室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嗯。”椿坦然承认，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隨后开口道：“既然你也是受害者，有些信息，倒也不算完全违反保密条例。告诉你无妨。”
“对策室掌握的情报显示，海羽村事件与生命药剂，都与水姬有关。海羽村很可能就是水姬与东乡宗联手进行的一场大型试验场。”
“试验？！”宫崎阳介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双拳瞬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为了一个该死的试验，就毁掉了整个村庄，夺走了上万条无辜的生命？！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將他吞噬！绷带下的双眼，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诡异而瑰丽的万筒图案，血红色的光芒隱隱透出！
看著对方因极度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身体，椿轻轻嘆了口气，语气带著一丝同情：“你既然是海羽村的倖存者，背负著这样的血海深仇有没有考虑过加入对策室？以你的能力，只要通过审核，成为番队队长也並非不可能。届时，调动对策室的资源为你復仇，会容易得多。”
面对这看似真诚的招揽，宫崎阳介缓缓地摇了摇头。
海羽村的仇，他一定要报。但他最终的目的与致力於维护超凡秩序的对策室从根本上就是衝突的。
他不想產生任何不必要的牵连。
“既然你们没有水姬的消息那我告辞了。”宫崎阳介霍然起身，微微頜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椿看著他的背影，再次开口，声音温和却带著一丝官方口吻：“至少，在对付水姬这件事上，我们的自標是一致的。我会將今晚的会面和你提供的信息上报给总监。如果后续有需要，或者你改变了主意，对策室的大门，隨时可以为你提供协助。”
闻言，宫崎阳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拉开殿门，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夜色之中。
殿內，再次只剩下椿一人。她缓缓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却並未饮用，只是静静地望著摇曳的烛火。
“把今晚的接触和谈话內容，上报总监，由他判断。”她对著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说道。
“明白！”殿外阴影中，传来一声乾脆利落的回应，隨即一道微弱的气息迅速远去。
作为至关重要的支援番队队长，且自身实力』相对其他队长而言並不突出，椿身边的安保等级，向来仅次於志村总监本人。
但这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或许只有总监自己才清楚。
“呵呵：哈哈哈！笑死我了！
充满戏謔与嘲弄的妖异女声，毫无徵兆地在椿的意识深处响起！
“这小子找谁不好，偏偏找到了你！真是自投罗网啊！哈哈哈！”
椿面无表情地继续翻动著书页，在心中冷冷回应：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会如此確定你就是毁灭海羽村的元凶之一？
“有什么好奇怪的？』水姬的语气满不在乎，世界上千奇百怪的超凡能力多了去了！总有些窥探过去或者预知未来的古怪能力。”
她话音一转，带著浓浓的恶意和调侃：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哦说不定哪天，就冒出个能看穿你底细的能力到时候，你辛辛苦苦装模作样积累起来的这些权势和人望，可就要哗啦一下，全垮掉嘍！嘻嘻嘻？
“权势：』椿默然，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上的文字，这不正好么？你不是一直想看到这一幕，来证明我的选择和道路是错的吗？”
“哈哈哈！』水姬发出猖狂的大笑，“我根本不需要去看！我说你是错的，你就一定是错的！弱肉强食，力量为尊，这才是永恆的真理！』
她的笑声夏然而止，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不是给了你好几个玩具”么？隨便安排一个，去试探一下这个所谓的剥夺者”，好好看看他的魔眼，都有些什么名堂。”
椿微微眉，有些意外。
水姬向来眼高於顶，很少会对一个凡人如此上心，上一个让她那么在意的还是剑士庄司正义。
你似乎很在意他？”
“凡人？』水姬笑一声，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拥有这种眼晴的傢伙，没一个简单的。我可是亲眼见过持有类似眼睛的怪物，屠戮过所谓的神明
椿心中一震：神明也会被人杀死吗？』作为神社的巫女这简直难以想像。
哈哈哈哈哈！』水姬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声在椿的脑海中肆意迴荡，充满了对世间一切规则的蔑视！
有何不可？！”
“存在之物，必有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