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张寒终于松了口气,话语间也多了一丝温度。
“好!老帅深明大义!当务之急是拖延日军推进,你立刻派所有能调动的部队,不惜代价破坏奉天到咱们这的铁路!
扒铁轨、炸桥梁、毁路基!
我派人协同,只要断了他们的机械化部队补给线,就能争取布防时间!”
“明白!我这就安排!”
冯宝重重挂了电话,大步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军官们己悉数到齐,脸上还带着被从被窝里叫醒的茫然,以及得知消息后的惊疑。
冯宝站到主位,先确认了日军侵华的消息,随即斩钉截铁地宣布。
“老子决定,不撤退、不打折,跟小鬼子干到底!”
“好!
”团长韩武第一个站起来,满脸激愤。
“小鬼子欺人太甚!咱们的枪不是烧火棍,跟他们拼了!”
但也有不同声音,一名资历较老的团长迟疑着开口。
“大帅,奉天那边下了不抵抗命令啊。咱们这点家底,跟日军硬碰硬不是以卵击石?要不再从长计议?”
“放你娘的屁!”
冯宝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震得叮当响。
“什么狗屁不抵抗!日本人要的是咱们的命、咱们祖祖辈辈的土地!现在退就是等死,就是民族罪人!
在兴安城,老子说了算!
谁再敢言退动摇军心,军法处置!”
一番怒喝压下所有质疑。
冯宝看向韩武:“韩武!”
“卑职在!”
“你亲自带队,带足炸药工具,立刻出发分段破坏铁路!动作要快!”
“是!”
韩武应声领命,转身就去集合队伍。
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剩下的军官,冯宝继续下达命令。
“五团、八团、十二团,你们几个团长,回去后立刻在兴安城外围所有关键隘口、桥梁、制高点构筑防御工事,征集民夫,设置路障,给老子把防线建立起来!小鬼子不会只在奉天待着,我们要做好准备,随时迎击!”
“是!大帅!”
众军官齐声应和,尽管有人心中仍有疑虑,但在冯宝的积威和当前形势下,无人再敢公开反对,纷纷领命而去。
会议结束后,喧嚣散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冯宝一人。
他颓然坐回主位,身体陷进宽大的椅子里,脸上的怒容和决绝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怔怔地望着墙上那张标注着各方势力的东北地图,心中思绪翻腾,既有对未来的忧虑,也有破釜沉舟后的决然。
副官李富并没有留在会议室陪伴冯宝。
眼见众人离去,他便悄悄掩上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他神色紧张地徘徊了几步,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抽屉的暗格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将其仔细折好,揣进内衣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整了整衣冠,故作镇定地走出房间,朝着僻静的后院走去。
他打算像往常一样,将冯宝决定抵抗并破坏铁路的消息交给在后院小门外接头的日本特务。
然而,他刚走到后院中央,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扇通往外面小巷的木门,院门却“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用大力踹开!
月光下,旅长庞德明带着六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大步闯了进来。
两名士兵中间,还押着一个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穿着普通百姓粗布衣服,但眼神凶狠、嘴角带着一丝倔强的男子,
此人正是负责和李富接头的日本特务。
李富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看到庞德明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讥讽和冰冷的目光,再看到那个被擒获的特务,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完了,事情败露了!
“庞…庞队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庞德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副官,有什么话,还是留着跟大帅去说吧。”说着,他侧身让开一步。
这时,李富才看到庞德明身后,冯宝不知何时己然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眼神像两把冰冷的刀子,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李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哀求道:“大帅!大帅饶命啊!卑职…卑职是一时糊涂,是被逼的!
是日本人他们逼我的啊!看在我跟随您十几年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冯宝从头到尾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个自己信任了十几年的副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贪污、怯战,这些他或许还能容忍,但背叛国家、勾结外敌,这是他绝对无法饶恕的底线。
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拉出去,毙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最终的判决,不容任何转圜。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不顾李富杀猪般的哭嚎和求饶,架起他就往外拖。
处理完李富,冯宝那冰冷的目光转向了被押着的日本特务。
“说!你们在兴安城,还有多少像李富这样的内应?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那日本特务虽然被缚,却昂着头,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傲慢的冷笑,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哼,冯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们支那人抵抗是徒劳的!
大日本皇军的铁蹄很快就会踏平这里!
我劝你,立刻打开城门投降,皇军或许还会给你一条生路。
否则,等到城破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听着这嚣张至极的言论,冯宝胸中的怒火腾地燃起,他哪里受得了这份窝囊气。
见这特务铁了心不肯交代,他也就不再废话,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费唇舌,挥了挥手,对庞德明吩咐道:“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带下去,一并处理了,干净点。”
那特务见冯宝竟然真的敢杀他,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他挣扎着大吼大叫。
“八嘎!你们敢!大日本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
冯宝却连头都没回,仿佛没听见一般,径首转身大步离开了后院。
小鬼子都己经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了,他一个被俘的特务,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不敢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