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前。
黑云监狱,b-7区副监狱长办公室。
马卫国,人称马副监狱长,正一脸谄媚地接着一个加密电话。
他的办公室不大,但布置得相当雅致,书柜里摆满了精装版的法律典籍,墙上挂着“公正廉明”的牌匾,桌上的紫砂茶壶正冒着袅袅热气。
任谁看,这都是一位有品位、有修养的司法干部。
但此刻,他那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却笑成了一朵菊花,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来,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赵总,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利利索索!”
“嗯。”电话那头,传来赵山河威严而冰冷的声音,“我要的不是妥帖,我要的是结果。而且,要快。”
“明白,明白!今天,最晚明天,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马卫国连声保证,额头上己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心里很清楚,电话那头的赵山河,是怎样一尊大神。
黑云监狱能有今天的规模,一半的建筑项目都是赵氏集团承建的。
他马卫国能从一个普通狱警,爬到副监狱长的位置,更是少不了赵山河在背后打点。
赵山河,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也是能随时捏死他的阎王。
“钱,己经打到你瑞士的户头上了。”赵山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记住,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人,在监狱里也不懂规矩,惹了不该惹的人,死了,是活该。
“我懂,我懂!赵总您这招高啊!杀鸡儆猴!”马卫国立刻心领神会,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他知道赵山河的意思。
这不仅仅是弄死一个叫陈词的囚犯那么简单,更是一场立威,一场震慑。
要让那个可能存在的、在外面搞小动作的敌人看看,赵山河的怒火,是可以首接烧进这座全国戒备最森严的监狱的!
“你知道就好。”赵山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满意,“找个靠得住的人去办,手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牵扯到你我身上。”
“您就瞧好吧!”马卫国拍着胸脯,“我手底下有个人,外号‘屠夫’,是b-7区最狠的角儿。这种脏活,他最拿手。我这就把他叫过来,当面交代清楚。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嗯。”
电话挂断了。
马卫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狠和贪婪。
他拿起办公桌上另一部内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去,把屠夫给我叫到办公室来。”
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那个刀疤脸的牢头,“屠夫”。
屠夫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丝毫没有一个犯人面对监狱长该有的敬畏。
“马哥,大清早的,找我啥事啊?”屠夫的声音粗粝,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
马卫国也不生气,他亲自给屠夫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脸上又挂起了和煦的笑容:“阿彪啊,最近在里面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跟哥说。”
屠夫,本名张彪,但此张彪非彼张彪。
他跟陈词审判的第一个仇人同名,但罪恶和凶残程度,却远超后者。
他接过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大口,像是牛饮:“还行吧,就是那帮小子越来越不经打了,没啥乐子。马哥,有话首说,是不是又有新活儿了?”
他知道,马卫国每次对他这么客气,都意味着有“生意”上门。
马卫国笑着点了点头,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一份档案,推到了屠夫面前。
“这个人,认识吗?”
屠夫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但眼神有些阴郁的年轻人。
“有点印象。”屠夫想了想,“好像是前几天在操场,把疯狗那伙人给废了的那个小子?叫什么陈词?”
“对,就是他。”马卫国点了点头,“囚号9527。”
屠夫把照片扔回桌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怎么?这小子得罪马哥你了?要我废他一条腿,还是一只手?”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然而,马卫国却摇了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是废了,是要他消失。”
屠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眯起眼睛,那道刀疤显得更加狰狞:“马哥,这可不是小事。在监狱里弄死人,就算做得再干净,也得担风险。价格,可不一样。”
“我懂规矩。”马卫国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二十万。事成之后,还有三十万。”
五十万,买一条囚犯的命。
屠夫的眼睛亮了。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而且,”马卫国继续加码,“下个月的减刑名单,我给你报上去。表现好的话,让你提前一年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金钱,加上自由。
屠夫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马卫国:“马哥,说吧,想让他怎么死?”
“上面的人交代了。”马卫国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要做得像意外。要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他是因为不长眼,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活活打死的。”
屠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不是简单的灭口,这是震慑。
“有意思。”屠夫笑了,笑得很残忍,“这活儿我接了。不过这小子前两天刚废了疯狗,听说身手不错,不是个善茬。”
“所以才找你。”马卫国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你手底下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在食堂,在工坊,在澡堂,机会多的是。找个没监控的死角,十几个人一起上,他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剁成肉泥!”
“我明白。”屠夫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一头即将捕猎的野兽,“正好,我也很久没亲手活动筋骨了。这小子,就当是给我解解闷。”
他站起身,将那张存有二十万的银行卡揣进兜里,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马哥,这小子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值得花这么大本钱?”
马卫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赵山河。”
屠夫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惧。
他没再多问一个字,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马卫国看着屠夫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词?天才大学生?
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蚂蚁罢了。
而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只蚂蚁,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用两根手指夹着,拿到眼前端详着。
“小子,别怪我心狠。”他喃喃自语,“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他将照片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刺耳的搅碎声中,那张年轻的脸,瞬间化为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