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才会拿自己的女儿做实验！”
“而且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
“路易他们明明可以找到很多无辜的孩子，他们不缺实验材料……为什么非要伤害自己的女儿？”
不得不说，萧頔的看法很有道理。
一时间，病房里一片寂静。
“是啊，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现在好了，搞了半天这屋里除了萧頔都是受害者啊。我看小言卿也不用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不认为是这个原因。”
“究竟是因为什么，应该做进一步的检测研究。”
他转向傅妄烬，“傅哥——”
“想都别想。”
“她是你的病人，不是实验材料。”
“……喂，那我呢？”
“有人为我发声吗？”
“哈哈哈哈……对不起虽然很心疼你但是有点好笑啊……”
言卿被他们的说笑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兼具贵气妩媚的眼眸，其中的神情却像极了小白兔。
天真、稚嫩，澄澈。
言卿眨了眨眼，慢慢把脑袋往被子里缩。
无声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到底是白夜眼尖，看见言卿醒了，笑眯眯地走过去，
“哟， 小言卿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岂料言卿“呜哇”地叫了一声，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抖个不停。
“言卿？”
萧頔一头雾水，拍了拍床上鼓起的大包，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们走开！”
鼓包里传来言卿异常惊恐的声音，完全不像成年女性，反而更近于童声，
“呜呜呜我爸爸知道我在哪儿，他很快会来救我的！”
萧頔更懵了。
“啧，姓顾那小妞儿没说错，这就是顶号了啊。”
“刚刚我还以为言卿被吓傻了，管老傅叫大哥哥……”
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萧頔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不……找顾小姐来？”
“算了，她说了，言卿都不认识她了。”
“老子长得有那么吓人吗？明明老傅看起来才更恐怖好不好。”
萧頔想起了自己读过的书籍。
言卿这种情况，可能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或者，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鬼上身。
他想了想，隔着被子拍拍言卿，换了种更温和的语气，
“你好，我叫萧頔，是一个医生。如果你喜欢待在被子里，我们不会拽你出来的。”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爸爸说了，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陌生人？
萧頔挠了挠头，“我是好人。不信给你看我的医生证。”
被窝里钻出个小脑袋，眨巴着眼观察萧頔。
萧頔长得面善，很讨小孩子喜欢。
“……万一是假的呢。”
言卿嘟囔着。
“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该你了。”
“你刚刚说，爸爸很快会来接你，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送你回家的。”
只要她肯说话，就能套出信息。
不管是另一个人格还是鬼上身……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我叫言卿。”
她终于慢慢从被子包里爬出来，一点点挪到傅妄烬身边，小心地抱住他的胳膊，警惕地盯着萧頔和白夜。
“我爸爸叫言斯辰，电话号码是135xxxxxxxx。”
“我家在帝都a大家属院x号楼x单元……”
仿佛想起了什么，言卿忽然抽泣起来，
“我哥哥…我哥哥找不到了…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
萧頔和白夜对视一眼，同时闪过惊诧的神色。
“言卿，你今年几岁了？”
“……九岁。”
“我马上就九岁了。”
萧頔和白夜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很好，起码可以排除鬼上身了。”
“她总不能自己上自己吧？”
“别闹了。”
“这还不如鬼上身呢！鬼上身只要找人驱魔就行了，眼下这情况……可就算是多重人格，一般也不会分裂出年幼的自己吧？名字都不带改的？”
他们透过窗户往房里看，见言卿抱着傅妄烬不肯撒手。
小脸一个劲儿地贴着他。
“哇，这得是真爱啊。”
“都人格分裂了还没忘记爱他——”
“有了。”
萧頔重新推门进去，拿出手机放在言卿面前。
手机屏幕里，是言卿的一张照片——当然，是成年的言卿。
“小朋友，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
“她是谁？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是很重要的人。”
言卿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照片，却用另一个人的语气说着话……场面非常诡异，
“梁伯伯说，她比哥哥还重要。”
“我必须保护她。”
萧頔松了口气。
虽然是多重人格，但这个人格似乎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没有成年人的成熟或是狡猾。
如果她没有撒谎，那么她对言卿没有恶意，不至于发生人格相互残杀的情况。
只是，眼下的情况也足够令人头痛了。
梁伯伯……是梁俞年？
萧頔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孩人格的出现，跟梁俞年脱不开关系。
“她累得要死了，所以在安全屋休息。”
小女孩的声音从言卿嘴里出来，带着几分童声的清脆，
“她跟我说，外面不安全，所以千万不能睡过去……”
经过一番费劲儿的询问，萧頔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
小女孩儿人格，原型是九岁的言卿。
人设大概是，跟哥哥失散的、被拐卖的小姑娘，但又被植入了必须保护言卿的命令。
她的逻辑并不清晰，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智能模型。
在产业园，言卿下棋下到失去神智的时候，潜意识仍然认为周围的环境不够安全，但这个主人格耗费了太多脑力去计算，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外界了。
因此，小女孩儿接管了这具身体。
并把言卿的主人格，带到了名为“安全屋”的虚拟地点。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萧頔指着手机里的言卿，措辞很小心。
“不知道。”
言卿，或者说小女孩儿，诚实地摇摇头。
“她在安全屋里！谁都别想伤害她！”
“我们是她的朋友，不会伤害她的。”
萧頔无奈，翻出另一张照片，是他和言卿的合影，
“喏，你看。”
其实是刚刚才拜托顾清焰p的。
小女孩没见过这种高科技，显然相信了。
“她很累，总是在哭。还把很多可怕的人带到了安全屋外面。”
“我安慰她，她也不听。”
“之前差点就把自己烧死了……吓死我了。”
“我都把安全屋的钥匙给她了，可她总不进去。我只好等她坚持不住了，才把她拖进去。”
萧頔皱起眉头，这情况比想象中复杂。
小女孩儿说的，都是精神世界发生的事，跟现实很难联系起来。
“那你能把她带出来吗？”
“外面太危险了。她……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死的。”
“言卿，你相信我吗？我可以保护你们。”
小女孩抬头看着傅妄烬，眼中闪过一丝信任，
“我相信大哥哥。可是……她不相信，她觉得谁都不能信。”
“那这样，我在这里陪着你们，给你们守着安全。等她觉得安全了，愿意出来的时候再出来，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