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沉。
大院披上一层,橘红的霞光。
这年头,可没有留对象在家过夜的理儿,如果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所以林婉茹推着自行车,步子挪得慢,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黏糊劲儿,分明是舍不得走。
黄卫国看在眼里,心头悄悄漫上几分得意。
这点女儿家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的神识?
若搁在前世,自己还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员,这般品貌的姑娘,怕是连做梦都不敢想。
“下个星期,说好了上我家去哈,”
林婉茹回过头,声音软软的,“我可在我妈跟前打了包票的。”
黄卫国象是变戏法儿,拎出两瓶酒来。
瓶脖子让麻绳细细地缠了几道,编成个简易的网兜,挂在车把上稳稳当当。
自然是那无标无签、又经他再次稀释过的灵米酒。
“这还能有假?天天一个供销社上班,还怕我长翅膀飞了不成?”
黄卫国打趣道,“丈母娘的话,那就是最高指示,这两瓶带给咱爸,我瞧他好这一口,兴许能喝得惯。”
林婉茹白了一眼,那眼神带着娇憨。
美眸落到酒瓶上,倏地一亮:“卫国,这该不会还是中午那种酒吧?”
见黄卫国点头,她下意识吐了吐舌尖,想起午间那浑身冒黑汗的窘迫情景,脸颊微微发热。
要是一家子人都那般模样,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心里却是欢喜的紧,忙接过酒,小心翼翼地挂在车把一侧。
两人并肩,说着闲话儿往前院走。
中院贾家的墙根下,二虎子、刘光天、刘光福仨人正扎堆闲聊。
五月的天,早晚还带着些凉意,让夕阳这么暖烘烘地一照,浑身舒坦,正是八卦的好时间。
二虎子瞅着刘光福脸上的红痕,“啧啧”两声:“你爹下手可真够实在的,咋专往脸上招呼?破了相,往后说媳妇儿可难了。”
刘光福抬手摸了摸颧骨,叹口气:“嗐,我爹那股子邪火上来,哪管这些?不象你爸,老实人,见谁都笑模笑样的。”
他话头一转,“对象?我可不敢想。诶,说起这个,你们猜我今儿见着谁了?”
“谁?”
“黄卫国他对象,那模样,真叫一个俊。”
刘光天在一旁听了,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哥,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漂亮姑娘?就他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德行,能找着啥天仙?”
二虎子不乐意了:“嘿,你小子别不信!这回光福可没扯谎,晌午我也瞧见了,咱这片儿里,怕是挑不出第二个了。”
他摇摇头,语气里混着羡慕与不解,“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刘光天还待反驳,眼珠子却猛地定住了,嘴巴慢慢张开来,下巴颏儿象要掉下去,那神情,活脱脱中了邪。
旁边两人顺着他发直的眼光望去,立时也象被掐住了喉咙,没了声息。
只见黄卫国陪着一个姑娘,正穿过月亮门往前院去。
尽管午间已见过一次,此刻暮色为那身影镀上一层柔光,更显得人如画中人一般。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前院,这仨人才像还了魂。
“我……我的个娘哎……”
刘光天喃喃着,魂儿还没全收回来,“二虎子,你掐我一把,我这不是做梦吧?”
二虎子实诚,闻言照他大腿里子狠狠一拧。
“哎哟喂!”刘光天疼得一蹦,“让你掐,没让你往死里掐啊!”
“这下信了吧?”
二虎子咂咂嘴。
“我是真服了,黄卫国这命……也太好了点儿。”
刘光福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却说道:“哼,长得白净有啥用?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手。”
“找媳妇,还得是脸盘大、屁股圆的,能操持家务,能生养才是正经。”
二虎子斜他一眼:“得了吧你!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我要是能寻着这样的,少活两年都乐意!”
……
院门外。
“路上骑慢点儿,天黑前到家就成。”
黄卫国叮嘱道。
林婉茹点点头,回身挥了挥手,利索地一偏腿,跨上那辆自行车。
车轮转动,向着锣鼓巷口驶去。
她辫梢上系着的那根红头绳,在晚风里一荡一荡,象两只翩跹的蝴蝶,渐渐融入了苍茫的暮色里。
黄卫国抬起头,望向天空。
一轮夕阳,恰似一枚腌得流油的红心鸭蛋黄,正缓缓地,以肉眼可辨地速度向着地平线沉下去。
他想起前世放暑假,躺在乡下河边的草坡上,总爱看这落日。
那时只觉得时光慢悠悠,天地间唯有云卷云舒,无忧无虑。
这夕阳西坠的景象,至今想起,仍清淅如昨。
正心有所感,忽觉灵台一片空明,阳神竟不由自主地脱壳而出。
霎时间,已疾速上升,冲破云宵,越过臭氧层,直抵那浩瀚虚空。
低头看去,下方不再是翻滚的云海,而是一颗硕大无比的蔚蓝色星球。
静静地悬浮在宇宙之间。
远方,那轮方才被地平线吞没的太阳,此刻竟又完整地呈现于眼前。
以阳神之眼看去,那太阳再非平日所见温吞模样,赫然是一个沸腾咆哮的巨大火球。
日冕如流金喷薄,延展数百万里。
日珥似火龙狂舞,卷起亿万烈焰;更有那无形的紫外线、电磁,交织成一个焚尽万物的宇宙溶炉。
这恢弘、暴烈,蕴含着无穷造化之机的景象。
瞬间抓住了他的全部心神,令他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之境。
恰在此时,一抹先天紫气不知从何而来,倏地没入阳神眉心。
刹那之间,整个太阳系,仿佛被纳入了紫府泥丸宫中。
宇宙即我,我即宇宙。
法则碎片化作点点星辰,明灭闪铄。
那迟迟未得的第六枚火之法则碎片,竟在这莫名顿悟中悄然凝聚、成形!
就在它成形的一刹那,先前烙印下的五枚碎片同时光芒大放,彼此勾连,遥相呼应。
在神魂之中,构成一座完美的六芒星阵。
一门全新的火系神通,自然而然地诞生。
“火之囚笼”。
顾名思义,此法迥异于先前那由内而外、焚尽八荒的毁灭性能量。
它更象是周遭布置法则之网,引动宇宙火源之力,由外而内,层层禁锢,步步炼化。
困于火海中的人和物,无法遁形,瞬间湮灭解体。
除非以力破法。
若说“焚尽八荒”仿真的是,恒星内核聚变那一瞬间的极致爆发。
那么这“火之囚笼”,便如同操控着更为持久的星辰裂变之力。
生生不息,困敌于无形。
就象,
一个是核聚变,
一个是核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