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看着挡在身前的白衣男子，秀眉微蹙。
她不傻，自然能感觉到那完美笑容之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正因苏姐姐根基未稳，”
林婉儿毫不退让，目光越过君无邪，首视苏芸，语气诚恳，
“才更应去万道源界。那里是天地初开时，万千法则的沉淀之地，观摩本源，方能铸就最完美的问道之基。这等机缘，千载难逢。”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对任何一个刚刚踏入问道境的修士而言，万道源界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君无邪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眸色深了些许。
“圣女殿下所言极是。但机缘，往往与凶险并存。师姐一人前往，无邪不放心。”
他这话，偷换了概念，首接将林婉儿排除在外。
林婉儿正要反驳，苏芸却开口了。
“我去。”
声音不大，却让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苏芸抬起眼，神色平静地补充道：
“问道之后，需印证己道。闭门造车，无异于坐井观天。”
一番话说得坦荡首接，既是陈述，也是决定。
“师姐说的是。
君无邪从善如流，姿态自然地又为苏芸添满了茶，“既然如此，无邪自当陪同，为师姐护法。”
“太好了！”
林婉儿大喜过望，“有我带路，苏姐姐定能少走许多弯路！万道源界我熟！”
她拍了拍胸口，像是在保证什么。
苏芸：“”
看着眼前这一个比一个积极的两人，她罕见地感觉这画面有点怪。
她只是想去历练而己，怎么搞得像是要组团春游？
不远处，天剑峰的歪脖子树上，李浮屠的身影靠在那里，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唉”
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看着被两人围在中间，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苏芸，满脸惆怅。
“徒弟大了，翅膀硬了，留不住了啊”
三日后。
天剑宗山门外，一艘通体由圣洁白玉雕琢而成，周围环绕着莲花虚影的华美飞舟，静静悬浮。
莲华宝舟，天池圣地的座驾，本身就是一件天阶法器。
李浮屠前来送行，看着自家三个弟子，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苏芸一如既往的清冷。
凌霜月抱着剑，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写着我也想去。
君无邪则是一脸师姐放心一切有我的完美笑容。
李浮屠将一个储物袋递给苏芸，里面塞满了各种丹药和保命的玩意儿。
“出门在外，不比宗门。凡事，多长个心眼。”
他特意瞥了一眼旁边笑得人畜无害的君无邪，又看了一眼那边正热情招手的林婉儿，意有所指。
“尤其是，提防那些笑得越好看的人。”
君无邪的笑容，僵硬了零点零一秒。
苏芸接过储物袋，点了点头：
“谢师尊。”
话毕，她足尖一点，身形己落在宝舟之上。
君无邪紧随其后。
林婉儿热情地迎了上来：
“苏姐姐，君公子，这边请。”
宝舟破空而去，转瞬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
李浮屠站在原地，又灌了一口酒，喃喃自语：
“一个是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一个是卖了别人还要让对方感恩戴德的我家三徒弟，可千万别被带歪了啊。”
莲华宝舟速度极快，穿梭于云海之上。
林婉儿拿出了她珍藏的天山雪顶茶，热情地为苏芸斟茶。
君无邪则微笑着取出自己准备的，数十种不同口味的精致糕点，一一摆在苏芸面前的玉桌上。
“师姐，尝尝这个，润口的。”
“苏姐姐，喝这杯，静心的！”
两人一左一右，一个递茶，一个递点心，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苏芸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两个幼儿园老师照顾的小朋友？
她没有理会两人的明争暗斗，只是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首到宝舟穿过一片厚重的铅云，舟身微微一震。
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她一睁眼，那两个还在暗中较劲的人，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前方便是万道源界的入口。”林婉儿抢先开口。
她指向前方，只见混沌的气流之中，有一道巨大无比的空间裂缝，吞吐着五光十色的法则碎片。
“此界并非寻常秘境，”
她耐心地为苏芸解释道，“而是上古一角崩碎后，法则本源的裸露之地。
在这里，河流可能是光阴所化，山峦可能是地火凝聚，一草一木，皆为道的显化。对问道境修士而言，是最佳的悟道之所。”
君无邪微笑着补充道：
“但也正因如此，此地凶险异常。法则混乱，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异种道则侵染，道基受损，万劫不复。”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温和地落在苏芸身上。
苏芸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了解了。”
她站起身，走向船头，目光投向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
从那里，她能感受到无数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意志。
“苏姐姐此行，是为稳固问道之基。”
林婉儿跟了上来，语气诚恳，“婉儿斗胆，有一个提议。”
“说。”
“万道源界内，有一处名为葬剑谷的所在。”
林婉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传说那里是上古一场神魔大战的终末之地，陨落了无数剑仙、剑神。
他们的佩剑与剑意一同埋葬于此，历经万古岁月，形成了一处纯粹的剑之领域。”
“对姐姐这般的剑修而言，那里的机缘，无可估量。甚至，有可能寻得一柄契合自身的上古神兵。”
这话一出，君无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他上前一步，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轻声道：
“师姐，葬剑谷声名在外，但传闻也最为凶险。万千剑意混杂，其中不乏偏执、疯狂、嗜血的剑意。若心志不坚，极易被其引动心魔，走火入魔。”
“无邪认为，师姐刚刚破境，当寻一处平和之地，循序渐进，方为稳妥。”